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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德美文】在春天里成长
发布:2024-04-17 06:13:21 浏览:

  军军果园在黄河北岸。我先后来过两次,每次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这不是果园里盛放的花儿传递给我的,也不是温润的气候所传达的。我在青藏高原春天来的最早的贵德生活了半辈子,观察过东山上变幻莫测的烟云;见过最浪漫,最撩人心弦的桃林花开;也曾在漫天梨花似雪般飘落的瞬间,将落在茶杯里的梨花和着茶香一口闷下;还在秋天把最有禅意和充满冥想的碧桃果串成手链,长久地放在枕头底下,每晚临睡前细细摩挲。

  所有这些大自然带给我的温暖每年都会如期来临,但在军军果园里感受到的温暖却有点不一样。

  第一次是在春天。邀约了很久的文学社成员采风活动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成行。那个时候,梨花还没开放,成片的杏花虽然有,但县城附近可圈可点的果园却寥寥无几。正在犹豫之时,在我眼中素有百事通嫌疑的胡老师提出了建议,我们去军军果园吧。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的一个景点。

  于是众人驱车一路向东,在西久公路席笈滩村南侧,一棵大树造型的门被翠绿的垂柳遮掩着,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棵树而已。随车进入,单薄苗条的树木零星绽放着的花朵。听到汽车驶入,一个精干瘦小的汉子从树荫里走了出来,他搓一搓残留在手上的泥土,爽朗的笑声从胸腔里发了出来,原来是多年未见的老邻居张文林。我们一边寒暄着这几年的生活,一边随着他的脚步走入刚有点起色的梨林,杏林。

  梨树还没到开花时节,低矮的枝条上有一些稀疏瘦小的花苞,仿佛在和还未完全消散的寒气做着较量。而杏花,碧桃却完全不同,枝条细小柔弱,但花朵却不减春色,一簇簇,一团团,张扬地盛放着,用娇艳俏丽宣示着独属于春天的主权。

  跟着张文林,我们在杏林丛看到了两株玉兰树,一株看上去毫无生气,而另一株虽然瘦骨伶仃,但还是开了两朵瘦小的花朵,和我们在南方所见的稠密、张扬、充满朝气的玉兰花截然不同。大家小心翼翼用手摸,用鼻闻,惊奇诧异,感慨万千,生怕一不留神将这株独属于南方的花给撞折了。张文林积极回应着大家的好奇,连忙解释说,这是去年试种的广玉兰,种了四棵,活了两棵,它们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熬过了冬天,看样子,以后玉兰花可以在贵德落户了。

  听着他的介绍,我们才知道,他不但是一个地地道道经营果园的农民,更是一个有着修剪经验,敢于创新创业的园艺师。

  那一天阳光灿烂,我们在尚显稚嫩,还待成长的杏花林前笑靥如花,合影留念,又在他指点下,来到离果园不远的黄河边,坐在堤岸上携手唱起《我的祖国》,随着歌声飞扬,河中央林地里骤然飞出几只白鹭、野鸭,慌慌张张煽动翅膀,跌撞着向远处飞去。

  第二次还是在春天,这次离上次去果园,已经过去了整整6年,虽然时间才三月下旬,但室外温度已达到27度,大家嘴里喊着热,但依然兴致勃勃,激情不减。

  依然是开车前去,但同去的人却换了不少。好在都是多少年来指导大家写作的老师前辈,没有生分生疏之说,更多的却是亲切亲近,如同家人亲人。

  依然是那个门,但比六年前更宽阔高大,车一进入园子,春色便撞入眼中,让人目不暇接。

  车还未停稳,知道我们要来,张文林早已在屋前等候。依然是瘦小精干的身躯,爽朗的笑声,但全白的头发却掩饰不住岁月的风霜。

  看到贵德文学界的老前辈王文泸等老师从车里出来,张文林笑的越发灿烂了。虽然他很忙,但他执意要陪着一起转。

  我们走进花卉园,玉兰花早没有了刚落户贵德时的生涩和娇弱,它们已经是品种齐全,盛放自如,每朵花都饱满自信,昂扬向上,显然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只等着黄河谷地春风十里,笑靥如花。碧桃花,碧桃杏花丝毫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将桃红色演绎成了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的戏码,仿佛盛开的稍微慢点,就会有谁抢了自己风头一样。而张扬的铁根海棠用火红厚重的花瓣宣誓着自己在春天里的绝对主权。我们赞叹着玉兰花的优雅,海棠的,碧桃的娇艳,却忽略了不远处成片如少女般楚楚动人,一碰就碎的杏花。

  是啊,在贵德成片,成堆,你争我抢的春色里,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杏花,在大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春天的信使,是春到贵德的信号,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的。

  我们踏上一条土路,路两边都是各类梨树,时节尚早,梨花还没有盛放,但有几个性子急的,已经驽出了奶白色的花苞。土质松软,有泥土时不时没过脚面。我跟在王老师和张文林后面,从他们的谈线多亩,平时不但培育新品种花卉,还大力发展贵德地区特有的、传统的水果,如长把梨,软梨,冬果等。为了不让这些传统水果消失,张文林经常求教北京的专家,也常常和一些土专家,田秀才交流,还和冒充贵德软梨出售的商贩较劲,专门拿着水果去做对比。随着不断的学习和日常实践,张文林在边学边干里懂得了如何修剪才能花繁叶茂,果肥多汁;懂得了果树如何以旧换新,提纯复壮;也懂得了长把梨,软梨,冬果等在尚未结果前如何区分;在黄河岸边冷空气和热气流交替出现的夜晚,如何守护娇嫩的花朵。在学习实践中也知道了看似大致相同的花朵其实都不是一个品种,碧桃、杏花、碧桃杏、迎春花等,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药用价值,就连结出的果子纹路也大有讲究,各自不同。

  张文林说,贵德有很多的好水果,因为收入的问题,好多品种都快消失了,这些水果只有贵德这个地方才能种出来,也只有长在这里才能长出它独有的味道,其他地方种出来的,虽然长相相同,但味道和口感却差远了。

  王老师和张文林一边走一边聊天,时不时会停下来手抓枝干做着对比,这时候他俩的头就会挨到一起,两人如银的白发在树木间如一树盛放的梨花,花瓣轻轻颤动,带着早春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清寒,在阳光下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让人不由心生敬意。

  我好像明白了,张文林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还没到头发全白的年龄,他那一头白发是从哪里来的。

  抬头看向远方,不远处的果树上有两个去年未来得及摘下的果子,干瘪的果体和身后娇艳的花朵形成了鲜明对比。我想起来,王老师今天从西宁赶来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看一场花开,而是为了贵德传统文化如何输出的方案。

  突然就想起老师曾发给我的打油诗。“记得健步登五楼,转眼龙钟鬓如雪。君若问我年多少?五十年前二十九。”是啊,老师已经耄耋之年了,还依然为贵德的文化事业努力着。早晨刚见到老师时,他就把早已构思好的家风馆主题词发给了我。他说,家风馆是引领人思想的一个阵地,虽然小,但称得上一个主题馆,那就要有自己独特的主题,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合适,就放在一个你觉得合适的地方吧。

  从果园出来,我们依然到了黄河边,依然坐在河堤上唱歌,河面依然有白鹭、野鸭、白天鹅飞过,但它们早没有了曾经见到我们的慌张和畏惧,它们坦然聆听着我们忽上忽下、跑调变音的歌声,还不时变换舞姿与歌声应和,蹁跹。